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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也會鬱卒

羅秋怡院長
羅秋怡院長

上善心理治療所院長
30年執業年資
馬偕醫學中心臨床心理師執業17年
國立台南大學/南台科技大學講師
政大、輔大、高師大、嘉義大學心理實習督導

案例一:

小學二年級的小雲最近不知為何,經常不肯去上學,一到早上,反而賴床不肯起,勉強起來也不吃不喝的,說肚子痛頭痛。帶他去看醫生,醫生說身體很正常,沒有發燒。小雲以前愛玩的玩具,現在動也不動,媽媽急死了。

案例二:

讀大班的安安這一個月來,在幼稚園裡,常發脾氣,破壞玩具,甚至咬同學。老師發現安安心不在焉,不聽老師的話,坐在角落,不跟同學玩。園長憂心這些反常行為,要求家長帶孩子去看心理醫生。

小孩是無憂無慮的嗎?只是不知如何說罷了

大人們總以為小孩是無憂無慮的,不會有「鬱卒」的現象。早在1940~1950年代開始,佛洛伊德(Freud),鮑而比(Bowlby)等心理學家就曾報告過嬰幼兒憂鬱情緒的案例。周歲前的嬰兒,因為與父母親分開,而出現強烈的悲傷反應。 一開始是大聲哭叫的抗議(protest)接下來是失望 (despair),沈默,最後是徹底死心了。這時即使母親出現,嬰兒反而顯得陌生疏離(detachment)。

大人總以為大人的事,小孩都不懂。殊不知,小孩正用他們的眼睛在觀察,感受。小朋友對週遭事情會形成的解釋往往出乎大人意料。事實上因為兒童不像大人會使用語言來表示心情不好,不知如何說罷了,並非沒有鬱卒的心情。

兒童鬱卒的反應:

兒童發展心理學家發現,兒童的情緒早在出生後即可從表情判斷,如哭,笑。隨著成熟,情緒的分化,種類愈來愈多。而嬰幼兒對鬱卒的反應,根據美國精神疾病診斷手冊第四版 (DSM IV),剛開始是哭,逐漸地以身體症狀來表達,如:頭痛肚子痛,吃不下,睡眠過多或不足。行為上可能出現無理哭鬧,破壞東西,悶不吭聲,無精打采,退縮,緊黏大人,疑神疑鬼,憂心仲仲,不活潑,不玩耍,不合群,不聽話,不快樂,甚至想自殺。

父母親若是發現孩子的行為突然改變,反應強度不似從前般穩定,而是過強或太弱,都可能是小朋友正在鬱卒。這時大人們不要先發脾氣,認為小朋友在無理取鬧要好好教訓,這樣做可能適得其反,不但造成親子間的緊張衝突,更糟的是,小朋友的焦慮反而節節升高,問題行為反沒消除。

認知發展與鬱卒的關聯:

小朋友為甚麼會鬱卒呢?兒童的世界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呀!兒童認知心理學家皮亞傑(Piaget)指出學齡前兒童的認知發展具有自我中心( ego centrism)特徵,小朋友難以分辨自己與外界的獨立性,對種種外界刺激無法建立一個防護網,而導致心理的脆弱性(vulnerability)。例如,小朋友常以為是「自己」 做錯事,父母才吵架。假使在此時,家中發生變故傷亡,大人們又缺乏適當解釋,小朋友內心的恐懼罪惡感有可能巧然而生,而成為代罪羔羊。

另一特徵是小朋友無法做抽象是的思考,只能了解清楚具體的事項。對事情的因果判斷也很直線式單純。所以小朋友無法接受正負兩面同時存在的矛盾情感。例如,愛恨交織,趨避衝突。假設父母無緣故打小孩,又說是愛他,久而久之,小朋友在這互相衝突的訊息中,分不清行為與情緒的關聯。這樣混淆不一致,不可預測的因果關係,也會造成小朋友的鬱卒感。

氣質與鬱卒的關聯:

除了學齡前小朋友的認知發展特色之外,小朋友的氣質與父母親特質的適合性 (fitness),互動關係的品質,也是造成鬱卒感強弱的因素。根據研究,嬰兒若發出的訊號,大人有所回應,嬰兒較容易形成有安全感的依附關係(secure attachment)。這樣的關係將成為日後情緒自我調節的基礎(self-regulation)。反之,大人有一搭沒一搭的,嬰兒較容易形成不安,緊張,無助感。一個良好親愛的互動關係,小朋友是比較不會鬱卒的。

生活壓力事件與鬱卒的關聯:

突發或慢性累積的生活壓力事件,如家庭變故、親人傷亡、家庭成員變動、失去原有的支持系統、轉學搬家移民,小朋友須重新適應環境;自己或至親好友意外傷亡住院、目睹災害,迫使小朋友得面對突如其來的失落。然而,小朋友需要較長的調適期間,在過渡期間容易鬱卒。常常小朋友仍保有奇蹟式的幻想,希望時光到流,回復原狀,而非面對現況,因此,大人若在能力範圍內,盡量事先預告,讓小朋友有心理準備。

大人協助兒童走出陰霾的方法:

研究顯示,鬱卒的兒童長大後,比一般人容易罹患憂鬱症,性格違常,品行疾患,造成日後身心痛苦,而從小開始的EQ教育,或許可以預防往後的心理障礙。

鬱卒的兒童如何走出陰霾呢?小朋友有時會藉由玩玩具,扮家家酒來抒發,有時則需大人的協助。大人們可配合孩子理解程度,教孩子認識並標示它,如,生氣,害怕,難過,挫折。大人用語言來表示關注,幫助兒童其鬱卒的心情說出。用說的好處在於讓孩子認識並標示情緒,而不是用生悶氣或不良行為來發洩。小朋友若覺得被了解,無形中不安的情緒被釋放,而能逐漸轉移心中積壓的不舒服。

接下來,大人可以提供兩個孩子可以接受的活動選擇,讓孩子走出鬱卒困境。例如:小寶,媽媽知道你現在很難過(標示情緒),因為車子被弟弟拿去玩(指出原因)。弟弟玩5分鐘後換你玩(可等待目標)。現在你要玩機器人還是吃蘋果(替代方案)?適時給個擁抱(接納感)。這樣子做,兒童在受挫後,可進行其他活動,而不是僵在那邊。

另外,大人一定要預留時間空間給孩子做選擇,就算小朋友都不滿意,大人不必硬逼孩子。更重要的是,在這過程中,教孩子體察情緒變化,學會等待,輪流,忍耐,分享。好比人生一樣,不是時時完美,但求盡力便是。事後大人可強調孩子做到自我控制,獎勵孩子EQ進步了。逐漸的,小朋友對鬱卒的反應方式,會逐漸成熟。

與孩子一同學習情緒管理

至於對無法替代的事,如失去親友,生病這類較嚴重的失落,痛苦,大人不要故意避免談它,愈不談,小孩心中的疑慮會愈多。可能會誤以為是自己不好,做錯事才發生不幸。日後可能形成自卑,過度消極悲觀退縮的性格。

生活中難免遇到不能預料之事。教孩子學習認識及接受情緒,做情緒的主人,學習用有效的行為來控制抒發情緒,化解壓力,不要讓鬱卒成為親子關係的殺手,或演變成長大後人際關係,心理健康的陰影。